日前,河北省委宣传部“燕赵楷模发布厅”发布沧州市公安局运河分局原三级警长刘亚斌的先进事迹,并追授“燕赵楷模”称号。
今年5月7日,42岁的刘亚斌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以他短暂但精彩的一生,实现了对公安事业的无限忠诚和执着追求。撑开来是伞,为群众遮风挡雨;俯下去是牛,为百姓鞠躬尽瘁……获悉刘亚斌积劳成疾不幸殉职的消息后,众多沧州市民和河北省内甚至全国的同行难掩悲痛,纷纷在网上留言,寄托哀思,为英雄送行。
一座城送别一个人!一个人不止感动一座城!在众人自发的悼念和缅怀中,我们看到了刘亚斌殚精竭虑为党尽责、为民奉献的一颗拳拳之心,看到了他关键时刻顶得上来、危难关头豁得出去的一腔热血忠诚。
离别之时,他穿着最心爱的“藏青蓝”
刘亚斌走了。
妻子赵晨光紧紧抱着刘亚斌穿过的警服,言语轻柔:“亚斌,我知道你太累了,你好好睡吧!我陪着你……”战友们泣不成声,杨艳昭近前叫了一声:“嫂子,你想哭就哭吧……”赵晨光抱着亚斌,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刘亚斌生前的战友张泽丰、李荣……这些面对腥风血雨眉头都不皱的铁血汉子,这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眼都不眨的人民警察,此时都微微耸着双肩,哭得压抑、哭得悲切。
“亚斌,这是你在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传递国旗时穿的那身警礼服,你说你要珍藏起来,我会帮你放好……”赵晨光不哭不闹,一遍一遍抚摸着刘亚斌身上的警服,低声地念叨着,“亚斌,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穿警服的样子,你笑得那么灿烂,在我面前转了一圈,然后郑重地给我敬了个礼。我们以前是同事,都是老师,有稳定的收入和舒适的工作环境。咱俩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假期一起旅游,我们约定走遍沧州的每一寸土地、吃遍沧州所有的美食,我多希望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淡而温馨。”
2002年,刘亚斌进入沧州职业技术学院成为一名教师,和赵晨光成了同事。刘亚斌的教学工作有声有色,人长得阳光帅气,二人相识相知,彼此相爱,2005年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婚后不久,刘亚斌对妻子说,他从小就想参军卫国,但高考时发挥失常错失了报考军校的机会,于是觉得当不了兵能当警察保一方平安也挺好,而现在河北正在招录人民警察,正好沧州有岗位,他非常想试试。
看着刘亚斌充满光彩的眼睛和跃跃欲试的神情,赵晨光选择支持丈夫。笔试成绩发榜那天,赵晨光陪他去看成绩。终于,“刘亚斌”那熟悉的三个字跳入眼帘,他激动地抱着妻子原地转了个圈。此后,刘亚斌一路“过关斩将”,终于穿上了心心念念的警服。从此,他便不再只属于妻子,不再只属于他们那个小家。
2022年,通过层层选拔,刘亚斌被选为北京冬奥会火炬手、开幕式国旗传递者。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在电话里反复嘱咐妻子赶紧把他的警礼服找出来。妻子也跟着高兴,佯怒道:“你爱警服比爱我和孩子还多!”刘亚斌笑着回答:“都爱、都爱。”
刘亚斌不擅表达,可能这就是他对妻子说的最美的情话。从警16年,赵晨光对刘亚斌的工作从来没有过埋怨,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而刘亚斌走后她的这一句“诘问”,却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一生坚守,是他对事业深情的告白
2022年5月6日,刘亚斌和同事约好第二天去抓一名犯罪嫌疑人。但是,向来说到做到的他却“爽约”了。
杨艳昭是沧州市公安局运河分局民警,从实习时就开始跟着刘亚斌。提起这位“师傅”,他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斌哥就这样走了,我的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像针扎一样疼。斌哥离开的前一天,他召集队里的民警开会,我们当时就发现他面容憔悴,边说话边捶打着胸口,好像不太舒服,便劝他早点下班回家休息,而他还是笑着说只是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可他这一睡却再也没有醒来……”
原来,支撑着刘亚斌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底的责任和永恒的信仰。他不是不知疲倦,而是在心底里认定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就选择了奋勇向前。四十二载光阴太短,还来不及对所爱的事业表白。其实,很多话不必说出口,刘亚斌所做的一切就是对他珍爱的公安事业最深情的告白。
2019年10月24日,刘亚斌组织抓捕一名涉毒犯罪嫌疑人。他箭一般冲向站在马路边正挥手拦出租车的嫌疑人,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就在刘亚斌刚要拿出手铐的瞬间,嫌疑人拼死反抗,将压在身上的刘亚斌一下子掀翻,手脚并用向前逃窜。刘亚斌使劲拽住嫌疑人的腿,将他撂倒在地,再次扑过去用身体死死压住,同时准备控制他的双手。嫌疑人连打带踢地激烈反抗,刘亚斌紧紧“咬”住不放,二人在路边激烈搏斗。等犯罪嫌疑人被增援的民警制服架着拖上了警车,刘亚斌这才发现自己灰头土脸,衣衫破烂,身上到处是伤。而刘亚斌则以此次抓捕为例为大家上了一课:“抓捕时千万不要犹豫,必须第一时间冲上去,不给犯罪嫌疑人反应的时间才能成功!”刘亚斌的话,杨艳昭一直记在心里。
图为2015年刘亚斌在某案件现场照片。
其实,刘亚斌不是不怕危险,而是对警察事业爱得深沉、爱得热烈。从警16年,刘亚斌100多次与歹徒短兵相接,先后不同程度受伤20余次,他用鲜血与生命抒写了人民警察的赤胆忠心。他先后荣立三等功4次,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全国刑侦情报研判能手、河北省特等先进工作者……每一个称号的背后,都是他对公安事业的无私奉献与无限眷恋。刘亚斌的“师傅”、运河分局副局长胡伟无法接受他离开的事实:“亚斌那样热爱他的事业,怎么忍心走远?他认真工作时的倔脾气、深入骨子里的较真劲儿,还是那样清晰;他背着挎包、抱着一摞材料的样子,仍在我们眼前。亚斌没走,他一直都在……”
信仰如磐,是他给战友最好的传承
总有一种信仰坚如磐石,总有一种力量生生不息。
时间定格,追忆成殇。在沧州市公安局运河分局合成作战中心档案柜里,29本厚厚的笔记本格外引人注目,这些都是刘亚斌记录的工作笔记。最后一本笔记本上,笔迹止于5月6日:正在侦查的一起案子有了眉目,明天带队抓人……
刘亚斌的笔记本每一页都密密麻麻、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工作部署、案情分析结果、嫌疑人信息、心得体会等。从刚参加工作时抓捕传销人员、小偷小摸,到后来侦破多起电信诈骗案件、期货大宗商品案件,案情一字一句条理清晰。这29本工作日记不仅记录着刘亚斌16年的从警生涯,给后来的民警留下了宝贵的参考资料,也记录着一名人民警察的铮铮誓言、如磐初心。
杨艳昭还记得第一次和刘亚斌见面的场景:
“2015年冬天,我到运河分局刑警大队实习,刘亚斌是刑警大队的一名中队长,一米七五的个头,偏瘦,长得白白净净,爱笑,一点也不像警察。他笑呵呵地握着我的手说:‘欢迎!’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两本业务用书递到我手上,让我多学习,并叮嘱我要是有老民警去抓人、办案就跟着去。时间久了,我和他熟悉了,称呼也改了,我叫他‘斌哥’。其实,在我心里,他就是我最敬重的老师、最亲密的朋友。在斌哥的影响下,我也慢慢养成了记案件笔记的习惯,像他一样将一起起案件记录并总结,为今后办理类似的案件积累经验。从中,我受益匪浅。”
2020年9月,从基层派出所调到分局工作的时候,张泽丰并不十分熟悉这里的工作。从那时起,他听到最多也最暖心的话就是刘亚斌说的——“你还年轻,不会干不要紧,我教你。”
“我跟斌哥学的东西太多了,也非常实用。”张泽丰说。
多年来,刘亚斌连续积累出多种办案经验,都手把手教给了身边的同事,他在乎的是经验的流传、精神的传承。
2014年,刘亚斌受命负责某网络投资诈骗专案的侦办。面对堆积如山的案卷资料,刘亚斌带领同事连续奋战,没日没夜地梳理案情,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几天,最终顺藤摸瓜破获此案,抓获75名犯罪嫌疑人,扣押涉案资金8700余万元。
5月11日,在送别了刘亚斌后,杨艳昭和同事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惦记的那起案件的嫌疑人抓获归案。“斌哥,你没走完的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使命在肩,是他对群众真挚的情感
老百姓辛辛苦苦攒点钱不容易,可一旦遇到电信诈骗,钱“打了水漂”,谁不着急,谁不心疼?王大哥就是一名涉众型电信诈骗犯罪的受害者。被骗了几十万元后,王大哥甚至有了极端的想法,是刘亚斌让他的心“宽”了不少。
2020年,王大哥正在上高中的儿子突发疾病无钱医治。万般无奈之下,王大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刘亚斌打了电话求助。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收到了3.5万元的转账。经过及时治疗,孩子的病情明显好转,最终完全康复。为表达感激之情,今年春节,王大哥的儿子特意为刘亚斌录下了一段弹吉他的视频表示感谢。
听说刘亚斌离世的消息后,身在外地的王大哥专门打电话到运河公安分局,哭着说:“我们不是亲人,也没见过几面,他却全心全意帮我。我本想过一段时间带着孩子当面感谢刘警官,他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
2022年2月,北京冬奥会举办。刘亚斌作为全国公安机关优秀民警代表被选为第108棒火炬手。2月4日,在冬奥会开幕式上,刘亚斌作为176名代表之一,光荣完成了国旗传递任务。和刘亚斌同住一个房间的省公安厅高速交警总队磁县大队教导员范京伦对刘亚斌印象最深的就是:很忙但很有耐心——从早到晚电话响个不停,凌晨一点还在打电话为案件受害人做解释工作。组委会有事儿找他电话打不进去,只能打范京伦的电话找刘亚斌。
大爱无言,是他对家人深沉的眷恋
如果形容刘亚斌用一个“忙”字,那么家人听他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等”字。等忙完这个案子一定回家照顾老人;等忙完这项工作,马上回家好好陪陪家人;等忙完这段时间,自己好好休整一下;等办完这个案子就去检查身体。可是一个“等”字,辜负了老人,委屈了家人,忘记了自己。
刘亚斌和妻子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花前月下,至今妻子回忆起两人在一起最浪漫的事,竟是刘亚斌带着她去反扒。
有一段时间,公交车上经常出现扒窃案件,但嫌疑人非常狡猾,刘亚斌和同事们蹲守多次也没有抓到。周末,刘亚斌和妻子商量:“想不想帮我去抓小偷?”妻子有些担心:“万一有危险咋办?”“放心,有我呢!”妻子相信刘亚斌,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跟着他上了一辆公交车。最后,犯罪嫌疑人被刘亚斌抓了现行。事后,刘亚斌笑着对妻子说:“案件侦破,功劳有你一大半。”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放在刘亚斌和女儿身上再贴切不过。正在上高中的女儿有什么事都愿意和爸爸说,月考数学没考好,受到妈妈批评,委屈得给刘亚斌打电话诉苦。刘亚斌笑着对女儿说:“爸爸相信你,下次考试一定会有进步!”鼓励的话言犹在耳,可爸爸已经与她阴阳两隔。“爸爸,这次月考,我的数学成绩提高了40分,您听见了吗?”在追悼会上,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双手颤抖着摘下爸爸的警号和胸牌轻轻放在手心:“爸爸,等我长大,也像您一样当警察!”
如今,刘亚斌5岁的儿子经常会问家人,这么长时间没见爸爸,他去哪儿了?看到穿着警服的叔叔阿姨,他便骄傲地说:“我爸爸也是警察!”(作者:李永志)